電影評論: 西遊記大結局之仙履奇緣 (1995) | 中文電影資料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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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記大結局之仙履奇緣 (1995)

又名: 大話西遊 (1995)

A Chinese Odyssey Part Two - Cinderella (1995)

電影評論作者: 李祥瑞, 2001-01-19

  近来,不断在网上看到“大话西游热”升温的消息。目前有关周星驰的网站有84个,有 关《大话西游》网站却达131个.“大话西游”已然成为校园学生宿舍夜谈的首选话题,几年 来,节庆活动献映《大话西游》成为很多大学的传统节目。“大话语言”到处盛行,两部几 年前的电影(《月光宝盒》《大圣娶亲》)竟然产生如此持久的影响,实在不能视若无睹。

首先需要探讨的是周星驰电影作为一种成功的类型片究竟有哪些价值.

  周星驰电影是90年代香港电影一个奇迹,从类型上来说,前无来者,从票 房上看,屡破大关,作为一种崭新的文化现象,则更自有其深远意义.目前,对 周星驰电影最中肯的评价是后现代主义作品,周星驰本人则被尊称为解构主义大 师.笔者未作详细考证,且自断言,这些冠冕堂皇的称谓似乎是内地影迷和对周 星驰电影现象感兴趣专家奉送的.在香港的很多有关报道中,直接把周星驰电影 叫做搞笑片或者无厘头喜剧闹剧,给人的印象,似乎并不是看得很重.除了引发 一连串惊天爆笑,创下一个个令人咋舌的票房佳绩并培养了一大批以校园学生为 主的追星族之外,周星驰电影在香港好像并没有以文化旗帜的面貌出现.周星驰 电影宣传的重点似乎永远是票房收益怎样怎样.对周星驰新作的评价也集中在“ 笑果”如何如何上.

  事实上,后期的周星驰电影在香港有点没落.周星驰1994年主演的投资6000 万的《大话西游》、《大圣娶亲》在香港只拿到4500万票房,没法和当年一部 《赌圣》票房4000多万《家有喜事》4800万《唐伯虎点秋香》4000万的辉煌业绩 相比。后来,将周星驰电影风格发扬到极至的《算死草》(1997年)又惹了一身骂 名,为该片专情制造密集的笑点轰炸,忽视了对故事情节的精细设计。1998年的 《行运一条龙》,周星驰已经不再是男一号,淹没在众多明星当中。《赌王2000》 又给了周星驰一次机会,总体表现却让人觉得星爷已经进入半退休状态。

  唯《喜剧之王》有点剧力万钧的感觉,人物塑造及情节设计不乏可圈可点之处。 但是,这部影片和以往的任何一部周星驰电影都不相同,一个地道的周星驰式电 影开场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情节片结尾。这种风格上的骤变,相当突兀, 使观众有遭到戏弄之感。不免让人想到昆汀塔伦蒂诺在《杀出个黎明》中由另类 剧情片向僵尸恐怖片转变所大玩的类型戏法。(昆汀塔伦蒂诺是另类剧情片高手, 拿了几次奖之后,也许对所走的老路有些厌倦,才抛出了一个颇令人意外的自我 否定。)《喜剧之王》无疑也是周星驰的一次自我否定。周星驰表现出对演技的高 度尊重,塑造的角色相当感人。由此,我们发现那个无法无天破坏王式的解构主 义大师不见了,在此,周星驰竟然成为正剧观念的建构者。随着周星驰吴孟达与 匪徒斗智斗勇情节的紧张进行和影片所营造的悲剧感逐步渗透,后现代的魔影也 消失殆尽。

  最近有关周星驰的消息表明星爷有隐居幕后的意思,先是有报道说金凯瑞 看中了《食神》想请他当导演,后来又听说开始筹拍《少林足球小子》。让人 感到,周星驰再也不会以那个坏孩子式的招牌形象出现了。

  周星驰电影在内地的际遇,颇令人回味。形式的散乱以及对意义的瓦解使其 充满童真,很容易成为年轻人的新宠。不能责怪年轻人的易被诱惑。长期的输灌 式电影教育留下太多的弊病,欣赏影视作品竟然也会变成一件痛苦难熬的事情, 人们自然选择了对思想负担的逃避,和那个躲避"崇高"的坏孩子一起作个快乐的小 市民,做做小人物的英雄美梦。

  提起《西游记》中的孙悟空,有口皆碑的一直是他的勇敢,对他的反抗精 神则缺少认识。《西游记》现实主义的一面,就是对腐朽的嘲讽,对规则的反 叛:连西天佛门圣地都要奉上纹银方能取得真经,可谓讽刺到家了!孙悟空眼 里则无视等级尊卑,摧枯拉朽义无反顾,堪为大无畏的自由战士,一直是人们 眼里的英雄。

  《大话西游》开场部份,在“观音姐姐”面前,孙悟空表白了唐僧的唠叨给 自己带来的痛苦,发泄了对权威的痛恨对自由的渴望。为了除去“紧箍咒”, 他竟恶欲膨胀,集结群妖想吃了唐僧。影片所表现的是神权的破灭,人性的复苏。 “观音姐姐”给了孙悟空一个转世机会,让他成为一个充满七情六欲的凡人。 结果孙悟空带着对尘世的留恋完成了向神位的回归。影片本身就是一个矛盾 百出的故事,它的矛盾百出和荒诞不经都在证明自身的寓言性质。“怀疑和否定” “破坏与重建”这样的命题本来就很迎合常为“我是谁?”而感到痛苦的年轻人。 影片在荒诞的行为中注入了真实的情感,对孙悟空的叛逆精神做了一次神似的继承。 周星驰电影的独创性也在这里发挥得淋漓尽至。破坏产生的分裂感,使得全片 更象是一堆失去理智操纵的时空碎片,没有平铺直叙,没有娓娓道来,有的只 是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在一团乱麻当中孙悟空的际遇似乎有了更加强烈的现实感。 生活本身恰恰是这样匪夷所思,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月光宝盒》 结尾至尊宝反复穿梭时空的场面成为周星驰电影最经典的画面。该段落完全是 由着周星驰的性子胡来,把影片从一个高潮推向另一个高潮,那种时空组接的 酣畅感以及随之产生的离奇效果足以令一向精于此道的好莱坞编导大跌眼镜。

  周星驰电影,是让人们在后现代主义的“颓废与荒诞”解构主义的“肆意 破坏和嘲讽”中找到生机找到勇气,在彻底的无聊中发现意义。所以说,在某 些人看来无异于一堆垃圾的周星驰电影在年轻人心目中成为经典,在专家眼里 一派胡搞的《大话西游》成为近年来对《西游记》的最完美诠释,这一切都并 非偶然.周星驰这个破坏王使我们这些安于在常规中踱步人的人感到震惊,并 停下来反省自顾。

  为什么周星驰电影能被我们当作一种新的文化现象来研究?因为我们所处 的环境还是不够理想。在我们身边有很多很多的专家告诉我们什么是文化什么 是电影,但是在我们的视野里看不到多少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我们必须承认, 我们是有一大批很有水平的专家,我们对电影的研究比起人家也许是深入系统 了一些,但必须承认,我们更象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在并没有多少理论 的世界,实践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而拥有无数理论指导的我们往往是纸上谈 兵的胜利者。各种个样的概念常常使我们陷入画地为牢裹足不前的窘境。对每 一种新鲜事物新鲜观念我们总是喜欢先展开一场讨论,再决定是否接受新东西。 等我们讨论的差不多做出决定的时候,常常为时已晚,错过了发展机遇。观众 再也不会相信那些自以为是的所谓理论,诸如何谓生活的真实艺术的真实了什 么是好的于群众有益的电影了等等--这种声音岂不正象《月光宝盒》里渴求自 由的孙悟空所厌恶的“那一群苍蝇的嗡嗡鸣叫”吗?

  在目前所处的这种环境下,内地电影绝对拍不出大话西游那样充满狂想的 作品,就更不用说拍出真正有电影价值的东西了。年产百部影片,观众十年如 一日的只知道张艺谋冯小刚等几个凤毛麟角,绝大多数影片不能和观众见面-- 这同扔进垃圾箱有什么分别?电影文化的脆弱怎能不让人杞人忧天?

我们缺乏王家卫那种敢于把金庸的东邪西毒作一番重新解读的勇气。 对古典名著的改编,照本宣科的做法比较多,很多影视作品紧抱原著的佛脚, 唯恐乱了方寸,结果历史剧一脸严肃,戏里戏外都有一大堆专家充门面。这种 专家戏实在让人望而生畏。许多人都在关心各种考据,对原著小心翼翼地“死抠”, 用这种逐字逐句的方式努力实现的“历史的真实”,其实是一种对原著的表面 复制,势必造成对原著精神和内涵的忽略。前些年的《红楼梦》《西游记》都是 不成功的典范。在当时所处的环境下,作品未能摆脱对原著简单图解的宿命。 《红楼梦》成为俊男靓女卿卿我我的言情戏,无视作品本来的社会批判价值和现 实主义力量。至于《西游记》更是把自己降低到儿童连环画级的低幼水平,将一 个个脍炙人口的故事加工成伪劣特技展览,有了愉悦感官的简单追求,便也未能 再现原著中所包含的绝对异想天开的反传统精神。

  长期以来,编年史式的叙说模式大行其道,把很多中国影视作品带入歧途。 在观众无法做出选择的时候,人们也就认了,到了可以自主选择的年代,观众必 然退避三舍。不然《太平天国》决不会创有史以来最低收视率。

  相比之下,港台剧则灵活的多,敢于放开胆子“胡编”,前些年引发的 “戏说”热至今不衰,《戏说乾隆》、《还珠格格》之后,《春光灿烂猪八戒》 又形成收视热潮。虽然专家们对戏说的泛滥向来多有微辞,但是收视率却一直见 涨。在那些被戏说包装起来的影视作品里,观众看到很多亲切、鲜活的人物,距 离一下子被拉近了......

所以说周星驰的胜利,是港台影视文化所代表的先进影视文化的胜利。

  也许再过几年或者再过十几年,将无法确定大话西游式的作品究竟商业片还是艺术片。

宁安电视台李祥瑞200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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